摘 要:本文以为:三国时代,关羽义释曹操的华容道在今之岳阳华容县境内,而不是谭其骧先生、张修桂教授认定的湖北潜江市境内。
关键词:华容古道;非今潜江龙湾
《三国志·武帝操》引《山阳公载记》:“公船舰为备所烧,引军从华容道步归。”华容道是曹操在赤壁战败,从华容县境内撤退的小道。根据史书记载,曹操当年步归的华容道共有五个:鄂州华容道、潜江华容道、监利华容道、石首华容道、华容华容道。鄂州、监利、石首三个华容道,虽有一定的典故,但已不攻自破。鄂州华容道是黄冈赤壁的派生物。人们根据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和《赤壁赋》《后赤壁赋》中的表述,认定黄岗赤壁是曹操被困的古战场,同时杜撰出离此25公里外的平原高地为华容道所在地。现《辞海》和学术界都认为黄冈“误为赤壁”,保留“文赤壁”称
作者简介:吴葆春(1955-)男,湖南华容人,华容道研究会首任会长、顾问。
刘春光(1959-)男,湖南华容人,华容道研究会顾问,从事旅游和华容道遗址研究。
李春阳(1951-)男,湖南华容人,华容道研究会二任会长、名誉会长,从事地方历史文化研究。
号。《辞源》称华容道“在监利县东”。《资治通鉴音注》引《武昌志》称华容道在“今石首也”。说华容道在上述二地,并非毫无根据。因当时的荆州南郡所辖的华容县与监利、石首共为华容县,直到唐武德四年(621年)才最后分立。目前,分歧最大的“潜江华容道”和“华容华容道”之说。
笔者认为华容道在今湖南华容县境内。我们的依据有以下三点:一是文史记载确凿。南宋祝穆著《方舆胜览·岳州》记载:“郡志:‘汉、沔在夏口北,赤壁在夏口南,乌林在赤壁南,巴陵又在乌林南,华容道在巴陵西。’”宋代岳州巴陵县治即在今岳阳市区,岳阳市之西就是今华容县。 上述中的“夏口”“赤壁”“乌林”“巴陵”和“华容道”都是三国的著名古战场。700多年前,祝穆就把华容道与赤壁等旅游胜地相提并论,足见华容道在当时已成为旅游热点。从上述“郡志”二字分析,“华容道在巴陵西”一句是引自《岳州郡志》,更令人信服。岳州自公元210年建郡,开始叫汉昌郡。西晋永平元年(291年)称建昌郡,南朝宋元嘉十六年(439年)称巴陵郡,梁时改为岳阳郡,隋开皇十一年(591年)改称岳州,公元1369年(明洪武二年)改称岳州府。《岳阳郡志》从唐朝(618~907年)起始修,后因战祸都没有保存下来。《岳阳郡志》所载历史事件更接近事发年代,更加真实可靠。明弘治元年(1488年)《岳州府志·华容县·古迹》载:“倒马崖,在县东北六十里。昔曹操与孙刘赤壁战败,从华容奔荆州,关羽追逐,道经山下,马倒崖上。行迹见存,上有吴王庙。”这个记载,情节比较详细,特别是说山上仍有“吴王庙”。吴王,显然是指东吴之主孙权等诸王。公元 1369年改岳州改郡称府后19年,即公元1488年(明弘治元年)所修《岳阳府志》所取资料,应即源自《岳阳郡志》。它的记载与《方舆胜览》遥相呼应,一唱一和。我们可以这样推想:公元1239年成书的《方舆胜览》和公元1488年成书的《岳州府志》关于华容道方位的记载都是来源于唐朝(618~907)始修的《岳阳郡志》。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华容县志》记载:“倒马崖,俗称曹操赤壁战败,从华容奔荆州,道经兹崖,马坠,因以名。”台湾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的清光绪八年(1882年)《华容县志》载:“倒马崖,邑东七十里,俗称曹操赤壁战败由华容走荆州,道经此,马坠,因以名。”二志所记与上引弘治《岳州府志》一脉相承,与《方舆胜览》也异曲同工,说明自明迄清,当时的政府一直知道这一古迹,且一直将之与赤壁大战联系在一起,载入史册。
二是民间传说悠久。近几年来,我们在倒马崖一带多次采访群众,了解倒马崖的传说。周边群众无一不说华容道在倒马崖,而且个个都能绘声绘色地讲述曹操经过倒马崖的故事。2005年金秋10月,我们同华容县的摄影家潘安人和石首市的摄影家李良海一道采访当地群众。我们在倒马崖山下的石首市青竹沟村五组遇到75岁的女村民朱素珍,她把我们带到倒马崖,告诉我们哪块石头是倒马崖,上面原有马蹄印,哪里有一块石头形似战马倒地跪下的样子,后因修公路被炸毁了,哪里有关羽的三个顿刀窝,也因修路改道难找到了。我们还在该组向73岁的吴邦怀请教关于华容道的传说。他告诉我们,当年修公路上山,在溪沟上修了一座水泥桥,要他起名,他就起名为“关羽桥”。2006年5月31日,我们陪同武汉大学历史系教授鲁西奇一行在华容道考察时,路遇青竹沟村五组60岁的村民吴政国。他主动向我们介绍倒马崖的情况,认为虽然形似跪马的那块岩石因修路被炸毁,但三个斜坡上的顿刀窝应该还能找到。这些标记都是当地人为让后人记住关羽义释曹操的历史事件而留存的纪念性的建筑。老家住东山镇华容道村,先后任岳阳市方志办副主任、档案局局长的朱培高在《是是非非华容道》一文中写道:“听大人们讲,这路岭子口和豁口南北的峡谷,就是关羽义释曹操的地方。每次从这条峡谷经过,大人们总是指点形胜,谈古论今,绘声绘色。这华容道也就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家同在东山镇华容道村的岳阳市人大副主任包忠清也经常听到祖父和父亲讲过倒马崖的故事。
三是方位、地形、典故可证。从方位看,今华容县华容道应是曹操撤退的必经之路。曹军进军时,从江陵经巴丘到赤壁。《三国志·武帝操》记载:建安十三年十二月,“公自江陵征备,至巴丘。遣张熹救合肥。权闻憙至,乃走。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胡三省《资治通鉴音注》引《武昌志》记载:“曹操自江陵追刘备至巴丘,遂至赤壁。”《读史方舆纪要》记载:“曹自江陵追备至巴丘,遂至赤壁。”上述三种不同年代的史书,几乎异口同声表明曹军从江陵先至巴丘,再至赤壁。巴丘在当时是军事要地,曹操从江陵沿江而下,必先抢占巴丘,作为大本营。曹军进军为什么要经过巴丘呢?巴丘位于江陵的东南面,与长江和湘、资、沅、澧四水相通,是借助四水通道控制荆州所属武陵、长沙、零陵、桂阳等荆州江南四郡的最好据点。当时上述四郡都基本已经归顺曹操。巴丘紧挨今华容县以及境内的桃花山华容道,所以华容道的方位不会有错。
从地形看,华容县华容道符合史料记述。华容县位于洞庭湖凹陷北缘,中部丘岗隆起,东北部为低山丘陵区。北部的桃花山,长 22 公里,平均宽约5公里,山中部的路岭子口是山口,穿过山口的华容小道自古以来就是湘鄂往来的交通要道。曹操从洞庭湖上岸后可直达华容小道。华容小道地形地貌与纪实小说《三国演义》历史描述 “树木丛杂,山川险峻”的华容道十分相似。罗贯中纪述的曹操所经的“山僻路小,曹操领军士砍伐竹木”、“行至谷口”等情形,更与华容道的地形、地貌完全吻合。
从典故看,华容道当在今华容县。华容道的标志物倒马崖是当年曹操马失前蹄的山边斜岩,后人在岩石上刻有马蹄印,附近造有一马跪地巨石和关羽顿刀窝。倒马崖下300米有座关帝庙。在关帝庙西南有有一块花岗岩条石,横空而出,长约一丈,形若巨龙,断面如刀削一般,人们称其为“斩龙石”。下面山谷有一圆石,平如桌面,恰似被斩落的龙头。传说是关羽放曹后,原路不堪回首,就换路返回,上山不远,忽见一条恶龙“呼”地从山中钻出,拦住去路,关羽一怒之下,手起刀落,龙头滚下山坡。关羽定神一看,原是一块条石,因心慌意乱,误为恶龙挡道。在斩龙石上面约500米处有一棵“江南银杏王”,据专家验证树龄已有1800多年,高40米,围9 米,荫蔽数亩。相传此树为关羽所植。因关羽见自己违反军令,死罪难逃,便植树作为象征自己生命延续。明弘治元年《岳州府志》记载:倒马崖“上有吴王庙”。这个吴王庙在倒马崖所在的望夫山峰上。现在山顶上还有娘娘庙。传说刘备和孙夫人分开后,孙夫人回到吴国,刘备入蜀,不久在白帝城驾崩。孙夫人闻讯登临此山遥祭。后人修娘娘庙纪念她,称此山为望夫山,山下有一湖,叫娘娘湖。据说关羽从青竹沟上山后,从杀猪港回。相传这杀猪港是后来刘备驻军荆州(治所在公安)时张飞在此扎寨并杀猪犒飨将士的地方。桃花山西部的鼎山,离县城8公里,山顶上有昭烈皇帝(刘备)庙,每年六月初六由官府主持祭祀。
综上所述,华容道遗址本该尘埃落定——在今湖南华容县。然而不谐之音,并未消失。
首先,新《辞海》表述,保持未变。1979年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辞海》(下称新《辞海》)在“华容”词条下解释为:“①古县名。西汉置。治所在今湖北潜江县西南。南朝梁废。东汉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在赤壁战败后,北归,取道于此。②县名。在湖南省北部,洞庭湖畔,邻接湖北省。汉孱陵地,三国吴置南安县,南朝末改安南县,隋改华容县。”
然而,1977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辞海·地理分册·中国地理》(上海师范大学地理系修订)(下称旧《辞海》)在“华容”词条下,解释仅有:“县名。在湖南省北部,洞庭湖畔,邻接湖北省。汉孱陵县地,三国吴置南安县,南朝宋改安南县,隋改华容县。”
但是,2006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辞源》修订本,在“华容”词条下,解释为:“县名。1.属湖南省。隋以古华容县城置华容县。故城在洞庭湖北。宋徙今治。明清皆属岳州府。2.春秋华容城地。汉置华容县,属南郡。后周废。故城在今湖北监利县东。汉末赤壁之战曹操兵败从华容道北走,即此。”《辞源》在新、旧《辞海》后8~10年出版,未采纳《辞海》的解释。而是独僻蹊径,或许是不赞同《辞海》的解释。但认定华容道在监利县东(可能指今监利县老县城周老咀),也有疑点。一是华容、监利、石首当时虽然同为华容县,但古华容县城应在今华容县城。二是曹操撤退的出发地在巴丘湖曹由洲,目的地是南郡即今荆州,一般不会绕道去周老咀。
撇开《辞源》不论,让我们分析新《辞海》在旧《辞海》华容词条上所加解释的来龙去脉及其讹误所在。1979年出版的新《辞海》请复旦大学教授、历史地理学家、院士谭其骧先生作为新《辞海》编辑委员会委员,并负责新《辞海》历史地理方面的词条解释。毫无疑问,新《辞海》中“华容”词条在旧《辞海》原解释上所加内容,必是谭先生的手笔。所加内容的依据来自1980年出版的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历史地理专辑》中谭先生1976年所撰的《云梦和云梦泽》一文。文称:“华容故城在今潜江县西南,正好在江陵之东,大江、汉水之间。”
那么,新《辞海》所加内容错在哪里呢?华容为“古县名。西汉置 ”的解释没有错误。错就错在其“治所在今湖北潜江县西南”和华容道亦在此的解释。翻开1990年《潜江县志·大事记》明确记载:“潜江县建县始于宋乾德三年(965年),由白洑征科巡院升格为潜江县。”那么位于今潜江县西南华容县治,就是谭先生的指的潜江龙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尽管该志在《沿革》中,迎合谭文杜撰了在境内龙湾的“章华台设置了华容县”的表述,但明显与《大事记》的记载相矛盾,实属无中生有。明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更是讲得很明白:“潜江县:本汉南郡江陵县地。唐大中间置征科于白洑。宋乾德升安远镇为潜江县。”清光绪《潜江县志》亦载:“汉武帝置荆州刺史,南郡隶焉。潜江、江陵地属南郡。唐大中间置征科巡院于白洑,属荆南节度使。五代改为致远镇。既置本境以后,宋乾德三年改安远镇为潜江县。”潜江西南的龙湾所在地,历为江陵县十区,到1954年3月25日,才和江陵县的九区(张金区)一并划入潜江县。汉朝的荆州南郡同辖华容、潜江等11县,华容县治怎么会跑到江陵县境内去呢?但谭先生的的确确把华容县治搬到了龙湾。他还于1985年7月1日题词“章华台遗址在潜江龙湾”,制成牌匾立于龙湾遗址。
在1977年出版新《辞海》之前,谭先生及其团队负责新《辞海》历史地理一块的词条解释时,遇到了“云梦泽在哪里”的问题,于是针对“释《经》者笔下的泽地所在,乃愈释愈谬,积久弥甚,达到了极为荒谬的地步。本文《云梦与云梦泽》的写作,目的即在于澄清这些传统的谬说”。谭先生的《云梦与云梦泽》1976年完成初稿,1979年改定,1980年5月载《复旦学报》。此文把云梦泽、华容县、章华台统统搬了家,与新《辞海》遥相呼应。谭先生所指“谬说”之人有一大批。例如,晋代经学家杜预在《春秋释例·土地名》称:“南郡华容县东南有巴丘湖,江南之云梦地。”东晋学者郭璞的《尔雅注疏·释地第九》载有“楚有云梦。今南郡华容县东南巴丘湖是也。”南齐刘澄之《荆州记》云:“华容县东南有云梦泽。一名巴丘湖,荆之薮也。”南朝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载:“郭景纯言,华容县东南巴丘湖是也。”往后的历史地理学家都成了谭先生笔下“谬说”派人物。
“谬说”者中,除了大批的史学家,还包括了把云梦泽和洞庭湖并提的一大片诗人。如唐孟浩然诗:“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唐张泌诗:“千里晚霞云梦北,一洲霜橘洞庭南”;宋彭浚明诗:“一境并吞云梦国,四时间澹洞庭天”;唐白居易诗:“岳阳城下水漫漫,独上危楼凭曲阑。春岸绿时连梦泽,夕波红处是长安”;唐贾玉诗:“携手登高处,巴陵天一隅。春生云梦泽,水溢洞庭湖”。不一而足。
谭先生把“巴丘湖即云梦泽的一部份”观点一律“谬说”化,也就扫除了把云梦泽搬家的障碍。而且这一搬,就连带把华容县古治、章华台、华容道一并搬走了。
其次,张修桂教授观点难改。张教授从1959年起即在复旦大学工作,1986年为该校副教授,是谭先生新《辞海》历史地理词条解释的团队重要成员,与谭先生合编了《中国历史地图集》,还是中国地理学会历史地理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主任、该会专刊《历史地理》主编。张教授关于华容道遗址的论文主要有三篇:
1.《赤壁古战场与华容道》(以下简称(《赤壁文》)。此文原载《地理知识》(今更名《中国国家地理》)1986年第五期。后转载于1988年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楚章华学术讨论会论文集》。
2.《赤壁古战场的争论和旅游资源的开发》(以下简称《争论文》)。此文载2014年中国地理学会历史地理专业委员会编辑的《历史地理》第二十九辑,也是张教授在赤壁市2012年“赤壁”词条修正研究会上提交的论文。此会有辞书出版社、人民教育出版社的编审、编辑出席。
3.《赤壁古战场历史地理研究》(以下简称《研究文》)。此文载2006年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张教授著作《中国历史地貌与古地图研究》。
张教授在以上论文中,万篇不离其宗,认为华容道遗址在今潜江县龙湾镇。我们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与张教授商榷。
1.古华容县城故址问题。《赤壁文》称:“最近,潜江县博物馆在全县进行文物普查,于城西南的龙湾区马场湖村,发现一处文化内涵丰富的大型遗址,出土器物经鉴定,确认为春秋战国至秦汉时代遗物。因此可以肯定:潜江县龙湾遗址就是章华台及华容县故址。确定了华容县故址,华容道的具体走向就清晰可辨。华容道横贯今江汉平原中部,东南端起自今洪湖县乌林;中经今潜江县龙湾华容县故城,西北直抵南郡治所的今江陵县,全长150公里。”张老师在《争论文》和《研究文》中接二连三“定位”马场湖遗址就是章华台和古华容县城故址以及华容道遗址。
遗憾的是,张教授的“定位”立即遭到权威专家、学者的否认。武汉大学历史地理专家、博导石泉教授和自然地理专家蔡述明先生的合著了《古云梦泽研究》。他俩在该书关于华容县在《潜江县西南质疑》一章中称:虽然谭其骧教授在《云梦和云梦泽》中认为古华容在潜江县西南。四年后又在潜江龙湾发现古建筑群遗址,正合谭说,几成定论,“但其本身提供的实物史料,并不能证实此遗址必是六朝华容城内楚章华台故址所在。考古界曾试图在此建筑群周围找到古华容城遗址,以求进一步确证楚章华台在此,但亦无所得。”而谭先生、张教授却牵强附会,令人难以置信。
就算华容县城故址在潜江,曹操也不能肯定走那个古 华容县治。按理说,狭义的华容道不一定是华容县治。因为,从军事角度分析,曹操经过的应该是华容县境内的“华容小道”。理由之一,如果古华容县治已被曹军占领,那么,疲惫不堪的曹军就已经到了“家”,何苦再跋涉100多里路逃奔江陵呢?理由之二,如果古华容县治没有被曹军占领,或者得而复失,那么曹军又岂敢走该县治而自投罗网呢?
2.关于曹军撤退的“起点”和路遇的“泥泞”问题。《争论文》又称:“华容道是曹操乌林败后落荒而逃,孙刘联军乘胜追击的一条路线,起点乌林,终点江陵,中间经过云梦大泽和华容县,故谓之华容道。”为证曹军“经过云梦大泽”,张教授在此文和《研究文》中引裴松之《三国志》:“《山阳公载记》曰:公(曹操)船舰为备所烧,引军从华容道步归,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兵负草填之,骑乃得过。羸兵为人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众。”
此文有两点值得商榷,一是“起点”问题。关于曹操撤退的起点,史志有明确的记载。《三国志·郭嘉》:“太祖征荆州还,于巴丘遇疾疫,烧船……。”印证了曹操乌林战败后退到巴丘烧船撤退的史实。对此,《巴陵县志》也记载:“东汉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征荆州战败,还于巴丘遁。”《岳阳风土记》证:“巴丘湖中有曹洲,即曹公为吴所败烧船处,在今郡南40里。致明则谓之今县西有曹公渡。”另外史载,船舰是曹操自行烧毁的。《三国志·周瑜》载:曹公后书与权曰:“赤壁之战,值有疫病,孤烧船自退。”张教授也在《研究文》中承认:“根据《刮地志》记载的巴陵县(今湖南岳阳市)巴丘湖曹洲有‘曹公为吴的所烧船处’”。《读史方舆纪要》记载:“先主与周瑜俱自巴丘追踬之。”前文说到曹操自巴丘烧船撤退,后文又介绍孙刘从巴丘起追杀。前后呼应,十分吻合。综上所列,曹操撤退的起点就在巴丘湖,至少经过了巴丘湖。从巴丘湖出发至江陵能不走毗邻的华容县华容道而绕道潜江龙湾吗?
二是“云梦泽”的“泥泞”问题。张教授为证曹操走的“云梦大泽”,引用了《三国志》中《山阳公载记》“遇泥泞一说,他坚持认为有“泥泞”必是“大泽”。试问:近300里路的沼泽地,曹军“负草填之”,被孙、刘大军轻骑追杀,怎么能够逃过一劫?史书的记载我们不能不信,但这种“泥泞”不应该只是沼泽地的“泥泞”。至少有两种地方可能有泥泞:一种是湖岸边。曹军在洞庭湖曹洲烧船上岸,湖岸边如果没有较大规模的港口或码头,溃军只能走浅滩。湖岸不像海岸或江岸,没有沙滩,只有泥滩,泥滩会有泥泞。但泥泞路不会很长,一般三、五里路。还一种是山丘路,晴天人马践踏成灰,雨天遇水变成泥泞。“泥泞”指路面上的烂泥或泥浆,而非沼泽中的水草丛生的泥泞。水草丛生的沼泽泥泞何需“负草填之”呢?从“泥泞”二字本身的含义看,走这种泥泞山丘路的可能性最大。曹操从洞庭湖西岸上岸,至今石首市境一线近 200 多里的山丘路多黄壤,很多路上可能有这种泥泞。
3.《三国演义》华容道的问题。《争论文》称:“华容道在哪里?也有黄冈→华容镇→江陵;乌林→古华容县→江陵;岳阳→今华容县→江陵等等路线的争论。……在黄冈赤市退出赤壁之争后,黄冈→华容镇→江陵一线也就无人问津。近年来惟有湖南华容县表现异常积极,成立华容道研究会,出书论证华容道上的华容县,就是今天的湖南华容县,并出版《华容道》专刊,大力宣传华容道就在华容县。”此文又称:“但不可否认,当曹操乌林大败之后,曹操败军不可能全部集中走华容道。曹操数十万兵马沿江而下,其中就有一部分后续部队留在巴陵(今岳阳市)。这部分人马在乌林大败之后,也烧船后沿今华容县境逃回江陵。……或可勉强谓之《三国演义》的华容道。”
上文中,张教授首先承认了中国只剩两条华容道尚有争议,同时认为曹操有一部分后续部队留在巴陵,也烧船沿今华容县境回江陵,于是,就同意今华容县的华容道作为《三国演义》的华容道。我们认为张教授还是很能接受新生事物的。我们在2004年下半年才成立华容道研究会探讨华容道遗址,张教授事隔一年多就网开一面,作了上述表态。对此,我们深表谢意!但还是有点不理解,何为《三国演义》的华容道呢?总觉得张教授有点“犹抱琵琶半摭面”之嫌!(吴葆春 刘春光 李春阳、华容道研究会)